1
夜深了,王老漢赤腳蹲在炕沿上,嘴里吧噠吧噠的抽著煙,屋子里彌漫著嗆人的旱煙味。
老伴翻過身,見王老漢還蹲在炕沿抽煙,便輕聲了句“他大,睡吧!”
“你先睡吧!我睡不著!”王老漢回了老伴一句,繼續(xù)抽著煙。
老伴從炕上爬了起來,將外衣輕輕的披在了王老漢的肩上。
“又影響你了!”王老漢說完,回頭望了老伴一眼,笑了笑,那種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中,傳出的是王老漢對老伴一種深深的歉意。
“聽說豬又掉價了。”老伴不安的問。
王老漢輕輕的嗯了一下,算是對老伴的答復(fù)。
“要不,明天把豬賣了吧!”老伴小心翼翼的試探性著王老漢。
“我也想早點賣了,少貼賠些,可是,可是?!蓖趵蠞h一連說了兩個可是,便沒有了下文。
“要不,明天去村部,問問韋民書記,讓他幫咱拿個主意?!崩习樾÷暯ㄗh。
王老漢嗯了一聲,便將煙鍋里的煙灰在炕沿磕掉,隨手丟在了柜子上,脫掉外衣,就在炕上躺下。
黑暗中,王老漢大睜著雙眼,望著黑咕隆咚的屋子,往事就像放電影似的,一幕幕出現(xiàn)在王老漢的腦海中。
2
屋漏偏遭連陰雨,王老漢的兒子出車禍沒過半年,兒媳便撇下一家老小,離家出走。已經(jīng)年邁體衰的王老漢,不得不挑起生活的重?fù)?dān)。
王老漢清清楚楚的記得,那天他正在打掃豬圈,一個三十來歲的精干小伙子走了進(jìn)來。
“師傅,這是王勝生的家嗎?”
王老漢并沒有回答小伙子的問話,只是抬起頭,看了那小伙子一眼,“你是?”
“我是駐村第一書記,我叫韋民。”韋民爽快的自我介紹說。
王老漢輕輕的哦了一聲,“找我有事嗎?”
韋民從王老漢眼神里,看出了王老漢的遲疑,便開門見山的說:“是這樣的,我聽說你家的情況了,過來看看,看在這次貧困戶的精準(zhǔn)識別人,能不能把你家納入貧困戶?!?/p>
王老漢聽罷,便熱情的招呼韋民進(jìn)屋,把家里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如實告訴了韋民。韋民聽罷,心情也變得沉甸甸的,韋民安慰王老漢,“你放心,有黨和政府在,就不會讓你家的日子一直這么窮下去!”
韋民臨出門,悄悄的將五百塊錢放在桌子上。
3
在動態(tài)調(diào)整中,王老漢一家被順利的納入了貧因戶,在初中上學(xué)的孫子,也享受到了助學(xué)補貼,兒子也享受到了低保和殘疾補貼。王老漢一家人對韋民心懷感激,想表達(dá)一下心意。王老漢把自己的想法給老伴一說,便得到了老伴的支持?!霸劢o韋書記送點啥呢?”老伴問王老漢。
王老漢想了半天,也沒有想出送啥合適,突然,家里養(yǎng)的那只大紅公雞咯咯的從王老漢的面前跑過,王老漢忽然靈機一動,心想,就送那只大紅公雞吧!
那只大紅公雞,前段時間有個收雞的人給出八十元,老伴都沒舍得賣,王老漢擔(dān)心老伴不同意,便試探性的說:“咱家也沒有啥值錢的東西,要不,就把那只大紅公雞送給韋書記吧!”
“行。”老伴爽快的答應(yīng)。
王老漢見老伴答應(yīng),便有意逗老伴,“我還怕你舍不得呢!”
“看你說的,不就是一只雞嘛!我有啥舍不得呢!人家韋書記一個城里人,為了咱村的貧困戶脫貧,天天住在村部,自己做飯,買菜還要去十公里外的鎮(zhèn)上,條件多艱苦,咱把那只大紅公雞送給韋書記,全當(dāng)是給韋書記改善生活了?!崩习檎f。
“明白就好?!蓖趵蠞h說完,便準(zhǔn)備去逮雞。
老伴望著王老漢的背影,叮嚀到,“殺好了給韋書記送去,省得韋書記不收?!?/p>
“就你能行?!蓖趵蠞h一邊說著,一邊向那只大紅公雞攆了過去。
4
韋民一直牽掛著王老漢一家,那天從鎮(zhèn)上開完會,韋民便直奔王老漢家。
韋民把會上縣扶貧辦關(guān)于產(chǎn)業(yè)扶持的政策一五一十的全給王老漢說了,動員王老漢在家里發(fā)展養(yǎng)豬。王老漢聽后,心想,養(yǎng)豬雖然是個好事,自己也能干得動,但近幾年,受市場波動影響,養(yǎng)豬戶有賠有賺,自己可是賺得起賠不起,心里猶豫不決,一直沒有表態(tài)。
韋民見狀,知道王老漢心里有所顧慮,“這事也不著急,你先考慮考慮,考慮好了找我,資金的事你不用操心,我來幫你想辦法?!表f民說完,將一百元折起悄悄的壓在了凳子腿下,便起身告辭。
韋民剛一出門,一直坐在一旁沒有啃聲的老伴便埋怨起王老漢,“你真是狗咬呂洞賓——不識好人心,人家韋民書記也是為了咱家好,你怎么就不答應(yīng)呢?”
“我也是知道韋書記是為了咱家好,可是,我不是擔(dān)心市場不穩(wěn),咱忙活了半天,豈不是白忙活了嘛!”對于老伴的不理解,王老漢顯得有些委屈。
“扶貧辦不是每頭豬還補貼300元嘛,就是賠,也賠不到哪兒去!咱不能負(fù)了韋書記的一片好心?!崩习椴粷M的責(zé)備著王老漢?!澳阋粋€大男人,怎么做起事來,像個女人似的,猶柔寡斷?!?/p>
面對老伴的責(zé)備,王老漢嘿嘿一笑,“聽你的還不行嗎?”
“這還差不多?!崩习檎f完,收拾凳子準(zhǔn)備進(jìn)屋。
“唉,這凳子腿下怎么有一百元?”老伴望著壓在凳子腿下那張折起來的百元鈔票,驚訝的喊。
“肯定是韋書記付的上次公雞錢吧!”
“那你還不快給韋書記還回去?”
“人早走了,改天吧!”王老漢說。
5
王老漢用韋民幫他從信合貸來的二萬元,買了二十頭小豬后,剩余的錢用來買飼料。
王老漢望著一天天長大的豬嵬,仿佛那就是堆堆正在一天天變多的鈔票,心里樂滋滋的。王老漢一邊育豬,一邊忍不住吼幾聲秦腔,那嗓音不全的腔調(diào),惹來老伴的一陣陣嘲笑。坐在太陽下曬著太陽的王勝生,望著父母開心的樣子,臉上也涌上了微笑。
自從自己出了車禍,不但把家里的所有積蓄花光,還背上了外債,媳婦的離家出走,更是雪上加霜,沉重的生活壓力像陰云似的籠罩在一家人的心頭,家里的氣氛壓抑得快要讓人窒息。精準(zhǔn)幫扶,讓一家人重新看到生活的希望。
王勝生望著父母臉上難得的笑容,心情頓時也輕松了許多。
“王叔,得是有啥喜事?”走進(jìn)院子的韋民,對著正在豬圈忙活的王老漢說。
王老漢停下手里的活,急忙招呼韋民,“韋書記,啥風(fēng)把你給吹來了?”
“沒有吹風(fēng),我是聞聲而來?!表f民和王老漢開著玩笑?!霸诖宓览镞h(yuǎn)遠(yuǎn)就聽見你的聲音了,不過,唱的還不錯!”
聽到韋記對自己唱腔的肯定,王老漢一臉的得意,“老婆子,聽聽,韋書記都說我唱的好,你還說我不著腔調(diào)。”說完,像個孩子似的,朝韋民笑了笑。
老伴聽到韋民來了,便端了一杯茶走了出來,“韋書記來了!”說著,把杯子遞到韋民的手中。
王勝生把輪椅搖了過來,“韋書記,快坐?!?/p>
“不坐了,我過來就是給你們打聲招呼,最近養(yǎng)豬合作社,要統(tǒng)一給豬打疫苗,可別忘記?!表f民說。
“這么點小事,你打個電話就行了,還要親自跑一趟!”王老漢說完,從兜里掏出一百元,硬往韋民手里塞。韋民躲閃著,“我們是有紀(jì)律的,不能收群眾的土特產(chǎn)。那錢是你送我公雞的錢。”韋民說完,逃也似的從王老漢家里跑了出來。王老漢望著遠(yuǎn)云的韋民,無奈的搖了搖了頭。
6
眼看豬一天天變大,市場行情一直很好,王老漢整天樂呵呵的,時不時的吼幾聲秦腔。
這天,王老漢正在豬圈忙活,村里的會計走了進(jìn)來,“王哥,大老遠(yuǎn)的在村道里就聽見你唱戲,聽著還怪美的,我看下次你可以報名參加秦腔大賽了,說不定還能拿個獎什么的,也讓咱村人跟著你榮耀榮耀?!?/p>
王老漢用手指了指會計,“你個哈慫,還笑話哥呢!”
“看你說的,我怎么是笑話,我那是欣賞,欣賞,懂嗎?”
“欣賞個屁呢!我還不知道你,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,有什么事,說。”王老漢著急要干活,不想和會計一直斗嘴,便直接了當(dāng)?shù)恼f。
“按鎮(zhèn)上的的要求,對養(yǎng)豬殖戶的產(chǎn)業(yè)發(fā)展情況要進(jìn)行入戶核實,張榜公示后,上報縣扶貧辦,統(tǒng)一按產(chǎn)業(yè)扶持標(biāo)準(zhǔn)給發(fā)養(yǎng)殖補貼?!睍嬚f完,拿出一張表,放在了王老漢的面前,讓王老漢填。
就在王老漢填寫的間隙,會計走到豬圈,挨著豬圈一個一個數(shù)了一遍。會計剛數(shù)完,王老漢的表也填完了。王老漢把表給了會計。
會計接過表,看了看,覺得無誤后,拿著手機在王老漢的面前晃了晃,又用手指了指豬圈,“王哥,你站在這里,我給你要拍照片呢!”
王老漢按會計的要求,在每個豬圈的門口,都和豬圈里的豬一一合影后,會計拿著表,就像凱旋而歸的將軍,滿意的離開了王老漢的家。
7
眼看著豬一天天育肥,王老漢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。
最近市場波動比較大,一天一個價,王老漢有些擔(dān)心,價格這么一路掉下去,多半年的辛苦算是白費了。
王老漢想出欄一些肥豬,但養(yǎng)豬的產(chǎn)業(yè)補貼也沒有發(fā)下來,王老漢擔(dān)心把豬賣了,上面再來復(fù)查,圈里沒有豬,產(chǎn)業(yè)補貼泡湯了。王老漢為這事,臉上籠罩著一層愁云,晚上熬煎的睡不著覺,人似乎也瘦了一圈。
老伴看著日漸消瘦的老王漢,心疼得要命,每頓飯給王老漢加個雞蛋。王老漢看到碗里的雞蛋,很生氣,怒罵老伴是個“敗家子”。老伴心里憋屈,辯解說:“我怎么就敗家了?還不是擔(dān)心你身體吃不消,給你增加點營養(yǎng),你至于這么上綱上線嗎?”
老伴的話,讓王老漢自覺有愧,便安慰老伴,“對不起,我也是著急上火,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!”
“我要是往心里去,早就跟你散伙了?!崩习檎f完,看了王老漢一眼,“要不,你去找韋書記討個主意?!?/p>
“對呀!我怎么就這茬給忘了呢!”王老漢說完,對老伴伸出大拇指。
老伴嘿嘿笑了,臉上泛起了紅云,顯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8
王老漢找到韋民,啰哩啰索的說了大半天,韋民總算是聽明白了。
韋民安慰王老漢,“別著急,馬上就給你落實?!?/p>
韋民說完,就撥通了鎮(zhèn)主管扶貧的賈副鎮(zhèn)長的電話,把王老漢的擔(dān)心事的說給了賈副鎮(zhèn)長。賈副鎮(zhèn)長答應(yīng)的倒也痛快,說這事需要向縣扶貧辦請示,一有消息,就立馬告訴韋民。
王老漢見事情就這么輕而易舉的解決了,高興的握住韋民的手,“韋書記,謝謝你?!?/p>
“不客氣,有事就來找我?!表f民對王老漢說。
王老漢的臉上才有一絲的笑意,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村部大院。
9
幾天過去了,王老漢還沒有得到韋民的消息,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,王老漢每天望著在圈里悠閑散步的豬,感覺自己還不如豬過的快樂。王老漢望著埋頭進(jìn)食的豬,心里倒是生出一股羨慕之情。王老漢長長的唉了一聲,嘴里發(fā)出人皮難背的感慨。
晚上,王老漢蹲在炕沿上,一鍋接一鍋的抽著旱煙,整個屋里彌散著嗆人的煙味。
咳、咳、咳,隨著身體劇烈顫動,王老漢不住的咳嗽著?!八?,少抽些吧!”
“沒事,老毛病了。”
“要不,明天再去找找韋書記?”
“咋了,還要找韋書記?”
“不找咋辦呀!”
“我都不好意思再去了,咱盡給韋書記添麻煩!”
“韋書記是個好人,不會怪你的。”
“行,那我明天再去找找?!?/p>
10
韋民一看到王老漢,便明白了來意。“王叔,我給你打電話再催催!”
王老漢尷尬的笑了笑,“唉,總是給你添麻煩?!?/p>
“看你說的這叫啥話嘛,你能麻煩我,說明信任我,我高興還來不及呢。再說了,我要是不當(dāng)這個第一書記,你就是想麻煩我,也麻煩不上,是不是?”韋民嘿嘿一笑,寬慰著王老漢。
韋民的話,著實讓王老漢心里踏實了許多。
王老漢靜靜的站在一邊,看著韋民打電話催問這事。
韋民掛了電話,一臉的愧意,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對不起王老漢的事似的,“王叔,剛才賈副鎮(zhèn)長說他也催縣扶貧辦了,這事還是沒消息,要不,你再等等?!?/p>
王老漢見狀,一臉的愁云。
王老漢無奈的搖了搖頭,長長的嘆了口氣,“唉,再等,不知道又要等幾天,這豬價一天比一天低,再等下去,這大半年就白辛苦了。”
望著王老漢彎得像大蝦似的背,韋民心里生出一種憐憫之情,便喊住了王老漢,“王叔,要不這樣吧!”
王老漢回過身來,“韋書記,怎么了?”
韋民把心一橫,便自做主張,“王叔,有人來收豬,能出欄的你就賣,萬一到時再核查,我?guī)湍阕鲎C?!?/p>
王老漢不解的望著韋民,“這行嗎?”
“行,有什么不行的,共產(chǎn)黨講究的是實是求事,總不能因為有些人的拖拉作風(fēng),讓你大半年的辛苦付之東流吧!”韋民安慰著王老漢。
韋民的話,讓王老漢就像得到了上方寶劍似的,布滿皺紋的臉笑得就像一朵盛開的菊花似的,王老漢高高興興的離開了村部。
韋民望著王老漢的背影,似乎有些后悔,覺得自己這么做,是不是有些沖動。
11
王老漢剛把圈里的豬全部賣完,豬價一下子每斤又掉了二塊多錢。
王老漢慶幸自己聽了老伴的話,慶幸自己找了韋書記,慶幸韋書記為自己做了主,要不,再那樣等下去,這大半年的辛苦,不但沒有賺到錢,還得賠錢。
王老漢晚上依舊蹲在炕沿上抽煙,不過,前幾天的一臉愁云就像風(fēng)掃殘云似的一掃而光,臉上滿是喜滋滋的表情。
“他大,要不明天買些東西去看看韋書記吧!”老伴望著笑容滿面的王老漢說。
“當(dāng)然了,要不是韋書記替咱做主,咱等上面的通知精神,估計這次要賠大了?!蓖趵蠞h說。
“那就好好的謝謝韋書記?!崩习檎f。
王老漢輕輕的點了點頭。
12
韋民剛把資料準(zhǔn)備好,縣扶貧辦的檢查組就到了。
縣扶貧的汪主任,一邊翻看著資料,一邊詢問韋民。韋民面對汪主任的提問,一一對答如流,汪主任甚是滿意。
汪主任看完資料,對韋民的工作提出表揚。并對陪同檢查的鎮(zhèn)主管副鎮(zhèn)長賈仁,扶貧干事馮子說:“要是你們真上都能把資料做到韋書記這樣,那不管哪級來檢查驗收,都不會出麻達(dá)。”
賈副鎮(zhèn)長就像雞搗米似的,不停的點頭,并對汪主任承諾,“我們明天就在這里開全鎮(zhèn)第一書記現(xiàn)場會,要求全鎮(zhèn)都能達(dá)到韋書記這個標(biāo)準(zhǔn)?!?/p>
“好,到時我也要組織全縣的第一書記,到這里來開現(xiàn)場會,要是全縣各村的資料能達(dá)到這個程度,我們在考核中,才能心里有底。
汪主任和賈副鎮(zhèn)長同時向韋民豎起了大拇指。
韋民笑了笑了,“你們也不用表揚我,我有個具體事還要向你們請示?!?/p>
“說,啥事?”汪主任倒也痛快。
韋民便把王老漢前幾天賣豬的事給汪主任一五一十的說了。汪主任一聽是這事,便解釋到:“你說的情況我們也知道,但是為了杜絕弄虛作假,我們得把各戶的情況逐一檢查,畢竟咱們扶貧辦人力有限,核查得有個過程?!?/p>
“但這個過程有些太漫長了,而且發(fā)展產(chǎn)業(yè)都是各村核查公示過的,并且有照片為證。”韋民說。
“是的有些長,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。”汪主任面對韋民的窮追不舍,有些招架不住。不停的向陪同的賈副鎮(zhèn)長求救。
賈副鎮(zhèn)長見狀,便上前勸韋民,“你反映的情況汪主任知道了,汪主任還要到別的鎮(zhèn)村檢查,你就等消息吧!”
韋民一見汪主任要走,便擋住了汪主任的路,“汪主任,我反映的事,你還沒有解決呢?”
“韋書記,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固執(zhí),我剛才都給你說了,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嘛!”汪主任對韋民攔住自己的路,顯然有些生氣,說出來的話,語氣生硬的能把人噎死。
“你一個沒辦法就完事了,可是對于貧困戶來說,他們一直在等你們核查,結(jié)果豬價一掉再掉,造成的損失誰來補償?!表f民對于汪主任的態(tài)度很是看不慣,提出的問題更加尖銳,語氣也更加銳利。
“我還有事,不跟你說了,你就等消息吧!”汪主任黑著個臉,生氣的說完,用手去掀擋在自己前面的韋民。
“你下基層就是來解決問題的,問題還沒有解決,你就想溜,門都沒有?!表f民說完,用自己魁梧的身體擋住了汪主任的路。
“韋民,你這個人怎么樣?”汪主任鐵青著臉,生氣的用顫抖的手指著韋民,大聲呵斥著韋民。
13
王老漢端著老伴一大早烙好的油餅,向村部走去。
王老漢走到村部,看到院子里站著一幫子人,停下了腳步,遠(yuǎn)遠(yuǎn)的站在一邊,向人群張望。
王老漢聽到人群中有人大聲叫著韋民的名字,王老漢心里咯噔一下子就懸了起來,是不是韋民犯了什么錯,被領(lǐng)導(dǎo)訓(xùn)斥。王老漢豎起耳朵,聽著人群中吵雜的聲音。王老漢踮起腳,向著人群的方向伸長了耳朵,仔細(xì)的聆聽著人群有關(guān)韋民的聲音。
王老漢聽了半天,也沒有聽清,便忍不住的向人群走去。
村主任看到王老漢,朝王老漢揮了揮,“一邊去,這里沒有你的事?!?/p>
“我是來給韋書記送油餅的。”王老漢面對村主任的霸道,不服氣的說。
14
韋民聽到王老漢的聲音,便向王老漢招了招手,“王叔,你過來。”
王老漢像個聽話的孩子似的,走了過去。韋民把王老漢拉到了汪主任跟前,“汪主任,你來聽聽貧困戶心里是怎么想的?!?/p>
汪主任氣得臉紅脖子粗,面對韋民的不依不撓,心里恨得要死,但也沒有辦法。面對咄咄逼人的韋民,只好硬著頭皮應(yīng)付?!袄相l(xiāng),你說說?!?/p>
王老漢困惑的看了韋民一眼,“讓我說啥?”
“就說你為了等扶貧辦核查你養(yǎng)豬的事,你損失了多錢的事?!表f民提醒著王老漢。
“噢,原來是這事,那我就說說。”王老漢扳起指頭,算了一筆賬,“要是我能早十天賣的話,每斤能多賣個一塊多錢,每頭豬按二百斤算,十八頭就是三千六百斤,總共下來能多賣四千多塊錢。后來豬價一路下跌,我實在撐不住了,去找韋民書記,幸虧韋書記給我做主了,讓我先賣豬,核查的事他給我做主。否則的話,要是按現(xiàn)在的價賣,至少要損失九千元左右。這大半年的辛苦就白費了?!逼綍r在生人面前說話有些結(jié)結(jié)巴巴的王老漢,沒有想到自己今天話說得這么順流。王老漢說完,征詢著韋民的意見,“韋書記,我這樣說行嗎?”
“行,沒有事了,你可以走了?!表f民說。
“這是你大嬸給你烙的油餅,你留著吃吧!”王老漢說完,就從人群中往外走。
“這位老鄉(xiāng),你先別走?!笨h委張書記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村部,拉著王老漢的手,來到人群中間。
張書記拉著王老漢的手,動情的說,“老鄉(xiāng),你給我們上了一堂生動的課呀!”張書記緊握著王老漢的手,一連說了好幾聲謝謝。
王老漢哪里見過這個陣勢,顯理有些局促不安。
汪主任看到張書記,臉紅得像個剛下了蛋的雞屁股似的,一臉的狼狽相。
張書記走到了韋民面前,緊握著韋民的手,“韋民同志,謝謝你,我代表全縣的所有貧困戶,謝謝你?!睆垥浾f到了,深深的向韋民鞠躬。
韋民被張書記的行為,一下子搞得很拘謹(jǐn),臉色刷的變得通紅通紅。
張書記拉著韋民的手,“正因為你心里裝著群眾,時時處處才會設(shè)身處地的為群眾著想,我們的精準(zhǔn)幫扶,不能只停留在嘴上,而是要落實在行動上。盡管你擅自做主,但你是為了群眾利益,并不是為數(shù)了爭權(quán)奪利。你的擅自做主,為群眾挽回了近萬元的,這樣的主做好的,我們在處理事關(guān)群眾利益的問題上,不能死搬硬套,而是要靈活處置。我要為你點贊,我要為你的行為請功,要號召全縣的第一書記向你學(xué)習(xí)?!?/p>
張書記的話音剛落,人群中就響了雷鳴般的掌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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